沈清一不小心，就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。
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。
这不是往夙宸痛处上戳吗？
当初进宫当太监肯定要经过层层把控，夙宸当时又无人脉，肯定是已经……断子绝孙了。
“你当我没问……你是不是真太监，其实我都不在乎。”
沈清赶忙找补，挺起胸脯，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夙宸。
试图让夙宸相信他是个很单纯，绝对不会搞歧视的正直之人。
殊不知他这个模样在夙宸眼中有些可爱。
“是吗，一点都不在乎？”
夙宸眯着凤眸，眼神漂亮得像是宝石。
沈清重重点头，“不在乎，你是不是太监，跟我又没有关系。”
夙宸本来心情很好，听到沈清这么说，表情又倏地一变。
他不喜欢沈清说这种冷漠得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情的话。
“你之前不是还对我朝思暮想，吃饭念我的名字，睡觉念我的名字。怎么，都是假的么？”
沈清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屁股。
虽然他当时猜到夙宸可能会派人盯着他，所以才故意那样表现，可夙宸当着他面说出来，未免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。
再说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又不是事事都要点破的！
“六皇子怎么红着脸不说话了？”
夙宸声音压低，噙着几分笑意。
沈清一不做，二不休，打算A上去。
他抬起头，直勾勾盯着夙宸的脸，“夙公公既然已经知道，那我就不装了……你、你对我，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？”
沈清磕磕绊绊，却郑重其事地开口询问。
夙宸本来只是想取笑沈清，万万没想到沈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。
他愣在原地，表情定格。
“夙公公，你每日都派人给我送好吃的，又是为了避免我一个人落在皇宫被人陷害，把我带来长秋山……”
沈清细细盘点夙宸为自己所做的好，说完，他顿了顿，用亮晶晶的，饱含期待的目光看着夙宸，一字一句问：
“夙公公对我这样好……是不是也对我有那样的心思？”
夜色如墨，沈清的脸却在夙宸眼前越发清晰。
夙宸耳朵里不停重复着沈清的声音，他的声音明明甜而软……
然而此刻听着，却压抑极了。
夙宸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。
因此面对沈清的询问，第一反应就是想逃避和否认。
“六皇子，我对你的那些好，不过是举手之劳，不用牺牲一分一毫，就和看到一只小狗快要饿死了，随手给他点吃的而已这么简单。”
“就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，你便以为我喜欢你，是不是太可笑了？”
夙宸只想要否认，却没考虑过说的这些话是否伤人。
沈清听着这些话有些刺耳，但很快又释怀。
他本来也不喜欢夙宸，只是为了做任务才接近他。
何必真的管夙宸是什么想法。
但沈清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突然强烈起来的自尊心。
他看着夙宸，笑了笑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一开始本来也只是演戏给夙公公你看，我知道你对我起疑，会派人暗中观察我。我故意表现成那样，好吸引你的注意力。”
“我在宫中处境艰难，要是有你的照拂，日子会好过很多。”
“你在我眼里，不过是一棵可以乘凉的大树。”
沈清：来呀，互相伤害啊！
反正他不能输！
夙宸既然说不喜欢他，那他也就自爆好了！
夙宸不由自主地拧起眉头，袖子里的手微微合拢。
深秋的夜，突然凉了许多。
半晌，夙宸说：“这么愚蠢的手段，你觉得我会相信？”
“我从来就不认为，六皇子那些朝思暮想，寝食难安是真的。”
夙宸从来没真正地认为，沈清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他。
但知道归知道，亲耳听到沈清说这些话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似的。
夙宸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，一时间竟然令人心疼。
可沈清很快狠下心来。
这怪他吗？
不是夙宸要互相伤害的？
“既然如此，咱们之间也说开了。以后夙公公不用管我在宫中过得怎样，反正我也有了黄金五百两，够我在宫中打点，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。”
“不说了，我回去睡觉去。”
沈清一脸无所谓，他打了个哈欠，转过身往小路走了。
沈清表现得极度洒脱，头也不回。
夙宸站在原地，这么多年了，他的心很少因为什么动摇。
可是沈清说的那些话，竟让他浑身上下都该死的不舒服。
尤其是心，烦躁得不行。
从头到尾，沈清都在玩弄他，而他也确实被玩弄到了。
沈清吃好喝好，在这次祭祖大典中，还得到了皇上奖赏。回宫后，别人自然不敢再怠慢他。
如果这是沈清的局，那沈清已经赢了。
而他喜不喜欢沈清，根本就不重要。
夙宸伸手，猛地压住自己泛起疼痛的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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