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盏进了包厢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安德烈。
他瘦得非常厉害，以往总是显得意气风发甚至有些高傲的模样，也已经被一股难以掩饰的憔悴和颓然所取代。
这还是那个原书中描述的，英俊傲气光芒四射魅力非凡的原书男主么？
显然，已经完完全全不一样了。
叶盏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扫过一眼，就不想再看他，选了一个和他的位置距离最远的地方坐下了。
安德烈看着叶盏，眼神中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情绪。
“喝点什么，或者吃点什么，你随便点。”
安德烈点了点桌子上面的点单按钮，呼出菜单给叶盏看。
“不必了，我不是为了喝东西来的。”
叶盏的拒绝安德烈毫不意外，然而，再是早有预料，真正面对她连余光都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放的冷漠模样，安德烈的内心却远远无法像他想的那么平静。
“你看起来，过得很好。”
他和叶盏正相反，自从叶盏进来，他的目光便一刻都没有离开叶盏。
叶盏当然能感觉到他那过于明显的视线，心中涌起一阵厌恶，直直朝安德烈看过来，眼神冰冷。
“废话就不用说了，干脆点，直接说你的目的。”
她那种一秒钟也不想在安德烈身上耽搁的态度太明显，安德烈只觉得丝丝刺痛。
“叶盏，你现在就这么反感我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你也应该和我一样，都知道了。就算以前我确实漠视你，骂过你，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，但你应该明白的，那些是某些东西强行按在我们身上的框架，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呢？”
是啊。
自从前一天在那个梦里醒过来，脑海中忽然间就明白了一切之后，安德烈终于懂了。
再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种种，才恍然发觉，他说的很多话，做的很多事，有的时候并不是很符合他的性格。
那种成了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，一举一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，一步一步朝着设定好的路走下去的感觉，真的非常的糟糕——哪怕，在书里，他的整个命运，都是朝着巅峰在走，一路基本顺风顺水，天之骄子，最后光芒万丈，成为整个世界最成功，最耀眼的那个主角。
也或许，如果没有出现意外，如果他不是差点被虐杀而死，如果他的精神领域没有出问题，他还不会产生这么多领悟甚至抵触，多半也会觉得，当那么一个命运的男主角也不错。
但，那都是也许了。
回头看看自己当初对待叶盏的种种，安德烈不得不承认，那些处理方式很不好，是造成了曾经的叶盏过得越来越艰难的主要原因。
但人哪有一辈子不犯错误的时候呢？何况，他那时候都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而已啊。
明明在书里，叶盏和后来出现的指挥官被迫联姻之后，指挥官甚至连所谓的订婚都没露过面，让她成为了更大的笑话，之后更是在书里的叶盏接连不断的作死而承担不起后果的时候，他也没有施以援手，最后任由她疯疯癫癫的凄惨死去了。
就这样的一个人……
明明叶盏都能原谅，不，甚至还爱上了他。
为什么，对自己却这么苛刻？
安德烈觉得不公平，更不甘心。
“我也不是罪大恶极吧？如果换成是你，被一个原本不喜欢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的纠缠，跟踪，偷拍，偷窃贴身物品，四处造谣和所谓表白……你能做到心平气和，半点也不对这个人产生负面情绪吗？
我不过，就是不理你，实在气不过也就骂几句，你就非要这么恨我吗？”
叶盏的耐心逐渐告罄，她起身，在安德烈戛然止住话语，也慌忙起身的时候，冷声说道，“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废话，那就当我没来过。”
说完叶盏还真的抬脚就要走。
安德烈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，“叶盏！”
情绪的起伏让安德烈周身微弱的精神力波动变得凌乱，叶盏能够清晰感觉到充斥在他身上的黑暗物质隐隐躁动起来。
怎么会有这么多黑暗物质？
叶盏侧目。
安德烈顾不上她的眼神，脖颈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，一手用力按住自己脑袋一侧，死死闭着眼粗重的喘息了好几下，然后抖着手，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，当着叶盏的面，撕开包装，一个注射器滚落出来，安德烈握着注射器，拇指一挑粗暴的去掉了上面的保护套，尖锐的针头照着自己颈侧扎进去，瞬间就把里面的药剂迅速推进了自己体内。
啪嗒——
用空的注射器被他一把摔到地面上，咕噜噜滚了几下，针尖上带出了安德烈的血液，以及里面的药剂残余。
叶盏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。
她挑了挑眉。
安德烈安静了可能有一分多钟，呼吸这才平复下来，这时候，叶盏也从他周身的波动感觉到，那些黑暗物质的躁动消失了。
“曙光制药即将推出的那款缓和剂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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