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符弦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，知道禾竹小孩子心性，他也乐意纵容她，没想到她竟主动道歉，让他好生欢喜。
看样子，小竹子真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。
顿了顿，禾竹又说：“但苏右是我朋友，而且我真的很同情他，他就这样死了，我心里实在难受，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出来了。”
沈符弦往前走了几步，靠近她，抬起手轻轻摸她的脑袋，柔声说：“是我没有安排好。”
若他能早点知道苏右是魔，便不会让他们成为朋友，禾竹也不会因此伤心难过。
“这怎么能怪你？”禾竹不解，疑惑地看着他，“不过我倒是怪你隐瞒身份。”
想起这段时间，她常在沈符弦面前毫无礼数、口无遮拦，总觉得后怕。
他可是尊上啊。
“我若不隐瞒身份，你会跟我成为朋友吗？”沈符弦低声问她。
禾竹几乎没有犹豫，摇摇头说：“自然不会。”
谁会不要命的跟尊上做朋友啊。
她虽自认朋友多、关系广，但也不至于广到这个程度。
“所以，我只能隐瞒身份。”沈符弦说。
“我才不信。”禾竹撇了撇嘴，“尊上活了一万多年，阅人无数，惯会哄女孩子开心，我可没那么好骗。”
沈符弦无奈地摊了摊手，“苍天在上，厚土为证，我无半句虚言。”
禾竹“切”了一声，“尊上年纪这么大了，就算是老天爷知道你在撒谎，指定也会给你面子，帮你一起撒谎。”
沈符弦：“……”
静默良久，他很认真的纠正道：“以后不要再提我的年纪。”
禾竹一直以为只有女孩子才在意这个，原来他也在意吗？怪不得自己第一次提到“老人家”三个字的时候，他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。
“我错了，请尊上宽恕。”禾竹低下头，看起来很害怕他。
沈符弦无奈叹气，想起以前的禾竹可是从来不怕他，就算闯了祸，也总是嬉皮笑脸的，而现在却变得害怕他、疏远他。
“小竹子，不能做朋友了吗？”他低声问着。
此时此刻，他不敢奢求做恋人伴侣，起码做个朋友吧。
禾竹想了好片刻，然后摇头，“尊上是尊上，您为人妖两族做出的贡献让我无比敬仰您。”
她不敢再跟沈符弦做朋友，不敢再靠近他，仿佛那是亵渎。
沈符弦略显失落，他早已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，但此刻却表现了出来，“没关系，我这样的身份，根本就不应该有朋友，我只能孤独一世。”
“啊？”禾竹感到惊讶，想不到尊上高贵矜持的外表心，竟如此柔软，“你，很想要朋友吗？”
沈符弦见她上钩了，不动声色，淡声道：“会有人甘愿忍受孤独吗？”
禾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抹悲伤，而她是一个极度害怕孤独的人，很能理解那种感受，忽然开始心疼他。
这一万多年的岁月都是忍受过来的吗？
想想都觉得可怕。
沈符弦乘胜追击，又道：“只要有人陪着我，哪怕是一棵草也行。”
禾竹灵机一动，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，“那你跟文夏旋做朋友吧！”
文夏旋是来追他的，肯定乐意跟他做朋友，而他正好需要，两人凑一起，简直完美！
沈符弦满脸疑惑：“……文夏旋？”
“对啊，刚才跟我一起吃烧烤的那个，是不是长得很漂亮？你猜她来沽南楼是做什么的？”
“我没兴趣知道。”沈符弦冷冷的。
禾竹继续说：“你不是想交朋友吗？文夏旋就很合适！她来沽南楼就是为了你！”
“我？”
“对啊，她是来追星的，在她眼里，你就跟人族的明星一样！”
沈符弦大概懂了一些，但他的目的不是旁人，只能是禾竹。
“我想跟你做朋友，小竹子。若我们能成为朋友，你将有花不完的钱，吃不完的东西，想去哪里玩都行。”
他嗓音低沉温和，脸上挂着些许笑容，仿佛拿着糖果诱惑小朋友的坏叔叔。
禾竹已经快心动了，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扣在了一起，她死咬着牙关，才让自己没说出“好”字。
她道：“你应该不是真的想要做朋友吧？”
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糊里糊涂的，但偶尔也会十分通透，这是让沈符弦十分头疼的。
“自然是。”沈符弦说，“但我想你不会同意，所以我退而求其次。”
他身份摆在这儿，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，哪怕是踏进妖王宫，成为万人之上的妖王，也是轻而易举，可他却对禾竹说“退而求其次”。
禾竹内心纠结。
如今她对沈符弦的感情，三分害怕，三分同情，还有四分尊敬。
看她不说话，沈符弦怕自己吓到她，又说：“我不是什么高贵的尊上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，我只是沈符弦。被你拒绝也没什么的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”
禾竹松了口气，委婉道：“我最近看了本书，名叫《沽南事迹》，里面记载的全是关于你的故事，我想看完后再回复你。”
沈符弦挑了挑眉峰，“若有什么不明白的，或不详尽的，可以亲自问我。”
“好啊。”禾竹答应下来。
“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沈符弦说，“晚安。”
禾竹点头，“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看了她进了电梯，身影消失在电梯门缝中，沈符弦轻轻叹气。
他原以为可以像温水煮青蛙一样，让她逐渐沦陷，不料还是出了岔子，她这只小青蛙跳出了温水池，怎么抓都抓不回来。
如此警觉，是因为被东里预欺骗过吗？
出神时，沈符弦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，是他派出去调查幻海圣岩的人回来了。
回到顶楼，伏慈静候在书房里，见到沈符弦后，第一时间跪下。
“可是有进展了？”沈符弦坐在太师椅上，不难听出他的话里有几分急切。
伏慈道：“我一路追查，发现最后接触过幻海圣岩的是东里预。”
“东里预？”这个名字着实让沈符弦出乎意料。
“是。”伏慈颔首，“东里预临死前独自接触过幻海圣岩，不过当时并未传出丢失的消息，所以不敢确定是否跟他有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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