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付过耿直，小不点摊开包袱，把衣服铺在荒野上，躺下，闭上眼睛，就这么幕天席地睡了过去。
劳累一整夜，即使有失眠症，依然拦不住浓浓的困意。
朦朦胧胧睡了不知多久，裤兜里传来震动。
小不点睁开惺忪的睡眼，掏出手机一看，是李清泉发来的信息。
“假疫苗找到了。”信息非常简洁。
“能证明是永夜制药的吗？”小不点询问，他心里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劲。
虽说找到了假疫苗，但假疫苗上没有药厂标识，仓库又在 E3区，不在永夜制药的公司总部，要证明这些假疫苗由永夜制药生产，必须得有确凿证据。
“能，仓库守卫都供认是冯永业雇佣他们的。那天转移假疫苗的运输车，我们也追查到了，司机同样供认是冯永业指使。”
小不点松了口气，踌躇一会，决定还是把齐秘书的死讯告诉李清泉。
李清泉没有回复，直到小不点挎上包袱启程走向地下城，才发回信息。
“我借着搜查假疫苗的名头，去了花火帮神社一趟，已经把海恩和孩子们救出来了。小齐的尸体，花火帮的人也交回来了。”
“齐秘书是兰尼斯家族那条叫‘霍夫’的走狗杀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花火帮是替他顶罪。花火帮说小齐深夜闯入私人重地，意图不轨，他们抓人时没注意分寸打死了，推了个小混混出来顶罪。”
“看来兰尼斯家族目前不想明面上与您冲突。”
“这不是冲突，是血仇。”发完这一条信息，李清泉再没回复。
齐秘书这么一死，李清泉与兰尼斯家族是不死不休了。
李清泉全程没提及营救赵海恩的人为什么只有齐秘书，没问他为什么爽约，但小不点心里明白，李清泉是不想破坏目前的合作关系。
他们的联手只是口头承诺，纯凭信任。
这种联手不是源于共同的利益，而是源自他们有共同的敌人，共同的信念——想要改变腐朽的药物炼成行业。
这种基于信念与信任的联手，实际上很脆弱。
李清泉正是看清楚这一点，才不想捅破窗户纸，闭口不谈小不点爽约。
小不点虽然心里愧疚，却不得不保持理性，以任务为先。
在荒野上踽踽独行了半个多小时，小不点绕过 E1聚居区，来到连通地下城的隧道口。
相隔还有一段距离，隧道口就传来轰隆隆的响声，仿佛万马奔腾，钱塘涨潮。
一辆辆军车从隧道鱼贯而出，架在车顶的机枪瞄向前方的 E1聚居区。
运兵车上挤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，没有红日照明，士兵的面目都笼罩在暗影里，仿佛坟墓里的兵马俑。没有任何一名士兵发出声音，沉默，压抑，犹如一块铅压在心头。
“什么情况？”小不点心里纳闷，“军部要对钢钎帮动手了？”
钢钎帮与花火帮一直吞并其他帮派，扩大地盘，已经威胁到地下城。小不点知道军部迟早会剿灭他们，只不过当这一天真的来临，还是有些措手不及。
东面更远处，同样传来轰隆隆的响声。
军部不动手则已，一动手就雷霆万钧，就连去往 E2和 E3区的隧道，也提前部署了队伍绕路过去，多面夹攻。
小不点开启【隐匿】技能，隐身进入隧道。
隧道中，军车组成一条长蛇，他只能贴着岩壁走。
隧道只有昏暗的灯泡照明，在岩顶排成一条线。汗味、脚臭味、机油味……夹杂着临战紧张而散发的荷尔蒙气息，填满整条隧道。
无形的弓在拉紧，战争的箭一触即发。
离开隧道，眼前豁然一亮。
红日高挂穹顶，洒下光辉，照耀出宏伟的地下城。
数不清的军车从地下城驶出，轰隆隆的引擎声震耳欲聋，仿佛天边在打闷雷。身穿统一军服的士兵望不见尽头，黑压压的人头犹如一汪浮沉的黑海。
回到地下城，沿路遇见的居民，脸上都洋溢着对战争的炽烈。
在居民心中，军队打帮派就是大人打小孩，降维打击。别说军事素养了，钢钎帮和花火帮连枪械都没几支，还停留在冷兵器砍人的阶段。
这是一场预知结果的战争。
不，应该叫屠杀。
在一潭死水的沉闷生活中，这场屠杀成了地下城居民的消遣。
本该打烊的宵夜摊，在这个早晨依旧开着。摊主顾不上做生意，与食客凑到一起大声议论。每个人的脸上，都充斥着汗水、油光和兴奋的红潮。
小不点买了份土豆丝煎饼当早餐，又买了几份报纸，蹲在路旁，一边吃一边读报。
《孺子牛周报》的报道一如意料，是曝光永夜制药假疫苗仓库的独家新闻，还配有小不点拍摄的仓库照片，贴在报纸头版正中央，异常醒目。
《光辉日报》的头版新闻则出乎意料，竟然是现任主编汉森发文回应。
汉森说，郑白莲贪污倒台后，他发现大家只关注贪污的事情，却忽略了那些通过贿赂而违规审批上市的药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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