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到这里，两人也算是见了分明。
纪元海已经是不遮掩地用自己态度告诉张渤：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。
你别口头上说的欢，完全可以公事公办。
证明的人选，说明材料都可以给你办好让伱看，到时候你能怎么说？
张渤看着纪元海，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绵里藏针。
这让他一开始有些惊怒。
这个纪元海，真是好大的胆子。
随后，张渤却又感觉这也算理所当然——纪元海是岳副主任那边的，跟罗副主任不是一条路，人家发现了自己来意不善，难道还要陪着笑脸委曲求全吗？
之前的接触，已经证明纪元海聪明能干，很善于临机应变。
这时候纪元海的反应，也再一次证明他的能力。
在张渤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目的的时候，他俨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似乎根本不怕把事情闹大。
而纪元海越是不怕把事情闹大，张渤越感觉他可能有底气，反而心里面慎重起来——别真的闹大了，自己反倒是下不来台。
这里面的奥妙，大约是相当于麻秆打狼。
纪元海没这么十足的把握，一脸平静，面上毫不慌乱。
张渤心里面虚了，也不想把事情真弄得不可收拾。
轻咳一声后，张渤开口说道：“小纪，其实……事情也不是这样，我个人做事情，并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。”
“调研组有调研组的规矩，我们出门在外，如果不守规矩，那肯定是不行的。”
“我今天亲眼看见了，就必须有所反应，要不然要是被外人知道，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，你说对不对？”
纪元海跟张渤对视一眼，面上缓缓冒出了微笑：“是，张处长你考虑的也对。”
“所以呢，”张渤说道，“咱们注意影响，你这样的情况咱们下不为例。”
“如果再有下次，不经报备就擅自行动，那我可真没办法交代。到时候，你可别跟我说，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纪元海笑了笑：“是，张处长的一片苦心，我当然是知道了。”
张渤见他这么说，别管说的是不是别有用意，总而言之表面上缓和了气氛。
至于纪元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底气，什么后手，转头再仔细来查看一下也不迟。
就在张渤准备走的时候，纪元海再次开口：“正好，张处长，我提前跟你报备一下。”
“明天调研返回招待所之后，我大概还要外出一次，时间大概一个小时。”
“今天报备了，明天外出，应该没问题吧？”
嗯？这是挑衅？
张渤对纪元海的话立刻做出判断。
哪有这么巧的，今了，他立刻就要报备明天外出。
这不就是告诉张渤：你让我报备，我就报备了之后再出去，这样一来，你还能管得住我？
纪元海越是这样，张渤越是耐住了性子——不为别的，就是因为感觉纪元海这么聪明的人，不会无缘无故的挑衅自己。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张渤闷声说了一句，匆匆离去。
纪元海见他神色变化，心说他估计还真是误会了自己。
纪元海今天报备，还真是想着省一点麻烦，明天调研回来，他肯定是要再去打电话给陆荷苓，让王竹云派人来查探望滩县这边的具体情况。
毕竟，目前来看望滩县的情况很适合纪元海发挥本领。
但那应该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，现在王竹云的天和公司未雨绸缪，将来一切都有迹可循，那就一切都简单得多了。
张渤回到屋里面想了半天，终究不能确定纪元海有没有底气，也没去找罗副主任再报告。
毕竟这么一件不适合拿出来明说的事情，他要是去郑重其事的报告，反而会被看轻——办事能力不行，又愚蠢到挂在嘴边，肯定不让人喜欢。
他决定工作之余，耐心观察纪元海，了解和纪元海有关的事情，到时候真有什么情况，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再说。
想完之后，张渤莫名感慨。
难怪方丽娟找不到纪元海的破绽，连我都这样反复犹豫，方丽娟当然是不行。
又拿出纪元海写的从群冈县到望滩县的几份调研报告，张渤仔细看了看，从这里面也能看得出来，纪元海思维是很清晰的，层层推进，有理有据。
好的报告，需要文笔又不需要文笔。需要文笔，是不能够写的乱七八糟，前言不搭后语，是需要紧扣主题，具备逻辑和条理，还要符合当下的情况，言之有物。
不需要文笔，则是不需要那些夸张的形容词，过于感性的一些夸张言辞。
在纪元海的报告中，这一切都结合的很好，通篇下来，主旨明确。
这些报告，也再一次让张渤和罗织林才深切地感觉到他的确是一个人才。
这样一个年纪轻，精力旺盛，又聪明的人才，真是不好对付。
张渤心内想道。
第二天，调研组继续调研。
在盐碱荒地走了大半天，又转了转实际耕地之后，调研组返回招待所。
越是调研，望滩县越是穷的有理有据；包括农业方面，很难让人苛责。
纪元海特意跟张渤招呼一声，外出跟家里打电话。
打通电话之后，陆荷苓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纪元海：“元海，没事吧？情况怎么样？”
“情况一切都还好，我今天打电话主要是跟王竹云说一件事……”
纪元海话是这么说，但还是跟陆荷苓说了一下张渤试图挑刺的行为。
陆荷苓听后也是不免担忧，再次叮嘱他千万不要过于逞强，一旦出了什么事情，一定要打电话。一旦联系不上，陆荷苓就会找孟昭英求助。
等到王竹云接了电话，先开了一句玩笑。
“元海，我听说你在外面过得可不如意了，咱们家都有点担心你啊。”
纪元海笑道：“我听你这么说，大概是不担心我吧？”
“对，我不担心你，你要是能被这点小事给绊倒了，那才是奇怪，我对你可有信心了。”王竹云嘴里面说着，又问纪元海到底是什么事情。
纪元海大概介绍了一下望滩县和郭顺德一家的情况，说让王竹云派人过来，仔细看看望滩县是不是最合适的地方。
王竹云听后就明白了。
“好，这件事我尽快去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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