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绒绒走到鸦杀的面前，屈膝蹲下。
她给自己的右手带上鲛纱手套，然后将手掌覆盖在鸦杀头顶，五指弯曲，狠狠穿透鸦杀的天灵盖。
此时鸦杀还处在昏迷之中，但剧痛还是令他不由自主地面容扭曲，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。
她的右手在鸦杀识海内一顿翻找，很快找到他的元神，揪出来直接粉碎。
如鸦杀这类修为高深之人，即便刺穿他的心脏、划破他的喉咙、砍掉他的脑袋，他都不一定会死，他总有办法可以让自己活下来，实在不行他还能夺舍重生。
唯有元神是他的命门。
一旦元神被毁，他便再无生还可能。
没了元神，鸦杀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，原本还算光滑的皮肤，一下子变得皱巴巴的，头发亦变得苍白，身躯也随之变得干瘦佝偻。
不过片刻功夫，他就从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，变成了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。
而这，才是他真实的面貌。
杨绒绒掐住糟老头的脖子，略微用力，他顿觉呼吸困难，面色涨成猪肝色，双手双脚乱动，眼皮子疯狂颤动。
在强大求生欲的促使下，他竟睁开眼，提前醒了过来！
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元神被毁，此刻的他就只是个虚弱的老头儿，毫无自保之力。
但他不想死。
他抓住杨绒绒的手腕，艰难地开口哀求，声音嘶哑难听。
“不要杀我！不管你想要什么，我都可以给你，天材地宝，灵石秘籍，甚至是骨傀儡大军，还有我提升修为的秘法，只要是我有的，我都可以给你，只求你别杀我。”
他作为鬼仙，是除了鬼帝之外修为最高的鬼修，手里藏着的宝贝必然不少。
若换做寻常的修士听到这话，必然会忍不住心动。
但杨绒绒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。
她是贪财，可比起钱财法宝，她更看重自己的小命。
鸦杀是帝君的走狗，他们的目的是杀了她。
她不想死，就必须要先干掉对方。
事关生死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。
杨绒绒直接用力，只听清脆一声响，鸦杀的颈骨被生生捏断。
他顿时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，身体僵住不再动弹，惊恐绝望的神情凝结在脸上。
到死他都不敢相信，自己作为鬼仙，居然就这样死了。
他甚至连杀掉自己的女修姓甚名谁都不知道。
杨绒绒站直身体，看向书案上摆着的白玉神像。
她走过去，伸手拿起神像。
此刻她手上还带着叫啥手套，手套表面沾着斑驳血污。
血污沾染上了神像，令原本洁白无瑕的神像一下子就变脏兮兮的。
杨绒绒垂眸望着手中捏着的神像。
这神像是个身穿道袍、手持宝剑的俊美男子，仔细看他的面容，依稀还能看出几分风淮雨的影子。
“帝君，原来你长这样啊。”
白玉神像静静望着她，神态安详，眉眼中蕴含着淡淡的悲悯。
杨绒绒随意地将神像往书案上磕了磕，发出咚咚的清脆声响。
她勾唇轻笑：“你不会真以为我相信这就是你的长相吧？你故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像风淮雨，是想让我疑心风淮雨的身份吗？不会吧不会吧，你都是帝君了，不会还用这种低劣幼稚毫无技术含量的下作手段吧？”
白玉神像纹丝未动，神态依旧是那么安详。
但杨绒绒却能感受到，它眼中蕴含的悲悯消失了，此时它的目光给人一种冰冷刺骨的不适感。
她又笑了：“哎呀呀，还真被我说中了呀。”
说完她就随手将鲛纱手套上的血污全部蹭到神像上，俨然是把神像当成了擦手用的抹布。
神像似是忍无可忍，竟开口说话了。
“我没想到，你竟变成了这幅样子。”
这声音听起来不辨男女，却让杨绒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她略一思索就便想了起来，当初她走火入魔之际，曾有人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天下苍生，非要道德绑架她，逼着她去牺牲自己。
那人的声音与这神像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。
杨绒绒顿时就乐了：“我也没想到，你身为帝君却如此无耻。”
神像大感痛心：“我把你养大，是希望你能为天下苍生做出贡献，可你居然为了个男人，就弃天下与不顾，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这种冠冕堂皇的话，杨绒绒已经听腻了。
更何况她压根就不信这货说的话。
她嗤笑道：“当年不是你们为了个狗屁预言，非要逼死我的吗？怎么现在到了你的嘴里，就变成我为了个男人弃天下于不顾了？”
神像冷冷道：“你生来便肩负保护苍生的使命，牺牲你一人性命，便能救下无数生灵，这是你的荣幸。从前的你不会拒绝这份使命，直到你认识了风淮雨，是他让你有了私心，若没有他，你不会逃，事情更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。”
杨绒绒又将神像往桌面上磕了磕，动作非常随意。
“我为什么就不能有私心？你们人人都有私心，凭何我就不能有？”
神像沉声道：“人人都可以有私心，唯独你不能有。”
这话可谓是蛮横之极。
杨绒绒本该气恼的，可她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“有趣，我为何不能有私心？只要是人，就不可能没有私心，除非我压根就不是人。可若不是人，那我又算什么呢？”
她这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，仿佛胡言乱语一。
可神像却知道她已经就快要触摸到真相了。
神像顿时就闭上嘴，不敢再吭声。
杨绒绒还在一边思索，一边用神像磕桌角，一下又一下，声音清脆。
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，还有人在大喊。
“鸦杀大人，您在里面吗？祭台坍塌，祭天仪式无法举行，您快出来想个办法。”
书房的门被拍响，响声很急促。
看得出来，外面那些人此刻非常着急。
杨绒绒停止思索，瞥了眼地上已经凉透了的鸦杀。
看来此地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她推开窗户，纵身翻出去，同时撤掉书房外的阵法。
就在阵法消失的刹那，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，几位鬼修看到房内情景，遍地的镜子碎片，苍老了几十岁的鸦杀倒在地上，双目圆瞪死不瞑目。
霎时间，惊恐的叫喊响彻整座城主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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