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，东西都放好了，面果子什么的您热热就能吃了。天气这么冷，放些日子也不会坏。”廖秋君从厨房走出来。
“知道了，你们有心了。”江腾笑得欣慰，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。他自小被人认为是神童，才华横溢。可是，比起自己的仕途和成功，教书育人能带给他更大的成就感。尤其是看到廖秋君这样天分高，又聪明好学的学生，实在是爱若至宝。
更何况，廖秋君心地纯良，虽然生在廖家那样污糟的人家，可重情义，知恩图报。这样的学生，就算将来出人头地了，也不会忘本，如何能让他不欢喜。
此时，廖家的主屋中也是一片祥和之气。廖家二老看着刚刚从书院回来的二孙子廖秋文，脸上充满了慈爱之情。
“爷奶，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糕点，柔软香甜，特别适合牙口不太好的老年人吃。”廖秋文一向嘴甜，一回来就把二老哄得合不拢嘴。
“你这孩子，花这个钱干什么。我和你奶吃什么都行，还不如留着自己补补身子。”廖老爷子责怪道。脸上却堆满了笑容，仿佛孙子给她买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。
“这是应该的，爷奶为我们一家人操碎了心，还不能吃点好的！”
“哎哟，真是我的好孙子啊。”廖老太太乐得都找不到北了。
二房的李氏瞄了一眼桌上的糕点，心里十分不屑。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，这样的路边货白给她都不吃。也就是两个老人不知道行情，还以为这孙子给买了什么好东西。
二房的两个孩子也低下头，藏起了嘴边的讥诮。爷奶平时也算疼他们，可是廖秋文一回来，立刻就把其他人丢到脑后了。有什么了不起，连个童生都不是呢，就谁都看不上了。
廖青森看着儿子，眼中满是慈爱和骄傲。这就是他儿子，他廖家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户，现在终于养出来一个读书人了。
“儿啊，明年就要下场了，可有把握。”他一本正经地问道。心里有几分期待，只要儿子有出息，他们大房在家里的地位就更牢不可破了。
就算二房的弟妹有钱，二弟又嘴甜，就算三房会酿酒，爹娘也会更看重他们。将来若有一天要分家，大房也能拿大头。
“父亲放心，先生说了，以我的能力，明年肯定能中童生。”廖秋文面露得色，看着笑眯眯的爷奶，胸脯挺得更直了。
“爷奶，你们放心，等我考中了秀才，家里的地就可以免税了。也不枉家里供我一场。”
“唉，真是好孩子，好孩子啊。爷奶等着那一天。”廖老婆子想着有朝一日，家里能出个秀才甚至是举人，村里人还不都得羡慕她好命。想想那场景，她都能笑出声来。
“老三媳妇，赶紧给做饭去，秋文刚回来，弄点好的。”
“是，媳妇马上去。”赵氏恭顺地应着婆婆。
转身刚要走，张氏手一伸，拦住了她，说道：“等等，娘，还是我和弟妹一起去吧。这样也快点。”
廖老婆子点点头，觉得这要求很合理。
“那，娘。是不是能给媳妇们拿些鸡蛋，或者去村口屠户家里割点肉回来。”张氏小心翼翼地问道。他们都一个多月没见过荤腥了，干得多吃不好，张氏只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。正好趁儿子回来，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。
廖老婆子再抠门，也不能不给很少回家的孙子吃点好的吧。
果然，这话一出口，廖老婆子就一脸的不高兴，磨磨蹭蹭不愿意动地方。最后还是廖老爷子实在看不过眼，发话让拿点钱出来，去买点肉，再拿几个鸡蛋添个菜。再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孙子。
总算从婆婆手里抠出来点东西，张氏松了口气。他可是知道，自己这个二儿子挑剔的很。若是让他也吃那三合面馍馍，喝刷锅水般的杂粮粥，估计一口都咽不下去。
到他回去书院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呢，万一把孩子饿坏了可怎么办。这个儿子是要干大事的，可不能委屈了。就算拼的婆婆不喜，也得给孩子弄点好吃的。
看着表面其乐融融的一家子，李氏面露讥诮之色。科举之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，就廖秋文这副德行，轻狂不知收敛，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有能耐的人。
更何况，就算真的中了举，想要某个一官半职，后续也要人脉和大量金银的支持，廖家哪一条也不占。尤其是廖秋文的性格自私狂妄，哪里是个做官的料。她还就等着看他们大房的笑话了。
尽管张氏买了肉，从老太太那里拿了鸡蛋，又看着赵氏做了饭，可廖秋文仍然是一脸的嫌弃。他在书院的食堂里，吃得都是白面粳米，还经常和同窗一起聚餐享乐，口味早就养刁了。
看着廖老婆子特意摆在他面前的大白肉片，心里就一阵阵反胃。还有那炒鸡蛋，干干巴巴，好像还有点烧糊了，看了就没食欲。
为了迎接自家这个有出息的孙子，廖老婆子特意让赵氏做了两种主食，一种是大家常吃的三合面馍馍，还有一种是掺了白面的玉米面饼子。除了廖家二老和廖秋文吃饼子，剩下的人还吃馍馍。
可是，这饼子也太干太粗了吧。廖秋文被噎得直翻白眼，灌了两大口汤才顺下去。结果又被咸的直咳嗽。
“茶，茶，咳咳咳……”廖秋文话都说不全了。
张氏吓得急忙站起来，给儿子到了一大碗水，看着他咕咚咚地喝完了，脸色恢复正常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儿子，你怎么了？”张氏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没，没什么。就是吃得急了些。”廖秋文哪里好意思说，自己吃不惯家里的饭。就算心里再嫌弃这个家、这些人，眼下也不能表现出来。
“噗，人家是吃过好东西的精贵人，自然看不上家里的东西了。秋文，你爷奶这东西可是吃了一辈子呢。”老二廖青林开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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