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惊秋遇见一个奇怪的大婶。
大婶让她早点离开，说村子不吉利。
她想了许多种可能，除了死人还有什么可以被称为不吉利？
难道是……
林惊秋心中有了猜想，追着大婶离开的方向去了。
必须要打听清楚这个村子里的事。
妇人走得很快，林惊秋跑着才在另一个村口追上了她。
“大婶，你停一停，我有些事要问你。”
妇人没想到她还会追上来，惊讶道：“小子，你追来做什么？”
"你说那个村子不吉利，是因为什么不吉利，总不会无缘无故吧。"
妇人见林惊秋揪着这个问题不放，面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。
不过还没等她开口，手上就被人塞了五文钱。
“大婶，我口有些渴了，能不能去你家喝口水？”
看在钱的面子上，妇人脸上的不耐烦立即烟消云散，难得露出一点笑意，答应带林惊秋回家喝水。
路上，林惊秋打听出妇人姓李，大家都叫她李婶子。
李身子家住得偏，没有进村，是在村西面的土坡上。
李婶子说道：“今年夏天，我们这连着下了三天大暴雨，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。天像是破了个窟窿，那水就是一盆一盆被人泼下来。”
李婶子边走边说，想起那些时日的劫难，她至今心有余悸。
“我原先的家就是被洪水冲走了，我的婆母和公爹还有小儿子也在洪水里失踪，至今没有找到。”
林惊秋认真听着，听到李婶子的家人被冲走时，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略微佝偻着的背影。
“唉，其实我心里也明白，找不到就是没了，那么大的洪水，被冲走了绝对是没有活路的。”
“可能他们被冲到了下流。”
“小子，你不用安慰我，过了半年了，我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。”
李婶子叹了一口气，打开自己简陋的屋门，冲着里面喊了一句。
“春芽，春枝，家里来客人了，你们去倒杯热水来。”
话落，两位姑娘从屋里出来。
看见自家娘亲身后的俊秀小少娘，皆害羞地低下了头，不敢看人。
“愣着做什么，快去。”
李婶子见两个丫头站着不挪窝，催促了一句。
“小子你随我来，咱们去里屋聊。”
“好。”
两人去到里屋，李婶子搬了张小凳子给林惊秋坐，自己坐在了床边。
“你们外地来到，不知道陈家村发生的事也正常。”
李婶子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洪水来的时候，陈家村处在低位，水淹了七天七夜才褪去。好在人都跑出来了，等水退了，他们回去将房子打扫干净，继续过日子。
那次洪水十分大，上游许多家畜的尸体都被冲了下来，还有人。陈家村的人回去之后，发现满地都是被淹死的人，有挂在树上肠子都露出来的，也有卡在门缝里变形的，总之十分不好。”
李婶子想起那日的情景，不禁抖了抖身子，那么多的尸体，她活了几十岁也是第一次看见。
“就算如此，日子还是要过的。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去帮着他们把尸体搬走，打扫干净房子。可是没过几天，陈家村就陆续有人病倒，起初只是一两个，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。后来病倒的人越来越多，甚至有人死了，大家才开始害怕。”
是疫病。
洪水过后要是没有进行消杀，很有可能传播瘟疫。
按李婶子的描述来看，陈家村应该是被瘟疫传染了。
春枝和春芽端着热水进来，打断了两人的谈话。
“你们出去。”
李婶子挥手赶人。
两姐妹低着头退了出去。
林惊秋没有喝那碗水，问道：“后面呢？”
李婶子看了看水，又看了看林惊秋，说道：“小子，你喝口热水暖暖身子。”
林惊秋但笑不语，没有去碰水。
李婶子眼神闪了闪，继续说道：“陈家村的村长去了县城，报告村子里的状况。衙门的人并没有重视，他们忙着赌钱，嫌陈家村的村长打搅了他们的兴致，几人合力把人打了出去。他去了几次，几次都没能如意。
陈家村死的人越来越多，直到一天，一位游方郎中的到来，拯救了陈家村，也把陈家村的人都带走了。”
“带去哪里了？”
"我也不知道，陈家村一夜之间空了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。县衙派人下来查看，草草询问几句就结了案。"
几十个人的失踪，对那些衙役来说无足轻重，他们只想早点办完事回去打牌。
“你们受了灾，官府有救济吗？”
"呵~"
李婶子就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，笑声轻蔑又嘲讽。
“那群狗官只知道自己享乐，哪里会管老百姓的死活。”
“朝廷没有发放救济粮吗？”
"从未见到。"
啧~
这种官府，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，只顾自己享乐，难怪百姓会心甘情愿跟着起义军去造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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