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清雨不说话，赵凡说：“不管因为什么原因，他们都没干什么好事，为了钱还是为了肾，又有什么重要呢？”
清雨看向赵凡：“即使是干了坏事，为了奢侈的生活和为了救自己的姐姐，还是不一样的吧？”
不等赵凡反应，清雨又是一句跟上去：“同样的道理，同样是杀人，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，也是不一样的吧？”
会议室中的反应，完全在清雨的预料之中。所有人，都直勾勾地盯着清雨，脸上挂着的表情，是赤裸裸的“难以置信”。因为，这不是清雨第一次发表类似的言论，在闫松林案中，张志强曾经因为清雨的发言，当着众人的面，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她。
但是这一次，张志强却没有说话，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清雨。清雨也感觉到，吴涛滚烫的目光，又在自己的身旁，灼烤着自己。
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清雨解围，赵凡选择转移了话题：“说到范钢，我一直想不明白，范钢的指甲，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？”
关于这件事情，也是一个清雨不想去触碰的话题，她平淡地说：“之前韩晶说过，考虑是复仇泄愤，但是我们目前没有发现相关线索。”
徐良接了话，他慢慢地说：“关于这个问题，我觉得最直接的联想，难道不是应该是逼供吗？”
清雨看到，自己对面不止一个人皱起了眉头，这显然是一个引发了压力的想象。
清雨抬起头，直视着徐良：“徐老师，看来您是个谍战片爱好者。这确实是一个可能性。不过，我们在思考问题的时候，很容易推己及人，但是事实上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么残忍的。”
清雨的话一出口，吴涛的手就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，她被抓得一阵疼，但是她忍住没有动，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良。认识徐良4年以来，清雨第一次在这位年近六旬的法医专家的脸上，看到了惊讶的表情。
显然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，也都被清雨的发言震惊了，但是没有人敢接话。清雨低下头，她在等待，以她的经验，张志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。
压力满满的会议室里，传来了张志强镇定的声音：“徐老师，我替小雨向您道歉。她最近太累了，失了分寸。我这个老师没有当好，要负主要责任，希望您可以原谅我们。”
清雨抬起头，去看张志强，张志强正在真诚地望向徐良。清雨能看出，徐良也在为了他的道歉深感意外，但是他摆摆手：“志强，没事的。小朋友比较直接，我能理解。不怪她，更不怪你。”张志强又低下了头。
会议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。过了一会，张志强说：“如果没有补充，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吧，吴涛小雨，你们继续跟进。”
清雨意识到，今天的张志强，竟然没有问他们下一步的计划，这显然不符合他的工作习惯。
看大家起身，张志强对清雨说：“小雨，你留一下。”清雨没有回答，也没有抬起头。
等所有人出去，张志强走到清雨身边，他蹲下身，用手握住清雨的手臂，抬头看着清雨：“小雨，有没有什么话想跟老师说？”
清雨感觉到，自己的身体，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。
她看着张志强，摇摇头。
张志强继续看着她：“小雨，你要记住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，老师一定都会帮你。你要听老师的话，好好吃饭，照顾好自己。”
说完，张志强起身离开了会议室。
他边走边思考，这次会议，他其实获得了不少信息。抬眼望去，张志强发现，徐良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，望着他。
张志强走过去：“徐老师，您在等我吗？”徐良看着张志强，探身靠近他，低声说：“志强，看好你的小家伙，我感觉她有点不太对，希望是我想多了。”说完，不等张志强回答，他就转身大步离去。
当会议室里只剩下压抑的空气，清雨的眼泪流下来，她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情绪。
清雨知道，目前的情况，她没办法把控全局，精密计划，一计到底。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，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，持续博弈。
清雨是有自知之明的，一个张志强，她已经自知不敌，如果再加上汪永民和徐良，她更是不敢想。
但是没办法，这是目前清雨面前唯一的路。
走出会议室，清雨向办公室走去。突然，身后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，清雨不用看就知道，一定是吴涛。清雨没有反抗，任由吴涛粗暴地把她拖出了办公楼，一把推到了角落里。
吴涛的眼睛有火喷出来，他愤怒地盯着清雨，清雨也回望着他。吴涛怒气冲冲地问：“郑清雨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？”
清雨明知故问：“你指什么？”
吴涛看了看周围，压低声音：“你一个人私自调查，是违规的！要是张老师知道了，看他怎么收拾你！”
清雨不解释：“吴涛，你放心，我不会连累你的，你可以随时告诉张老师。”
清雨看着吴涛，他的目光在清雨脸上游移了几下，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难过的表情，他伸手握住了清雨的双臂：“你竟然以为我是怕你连累我？”
清雨想挣脱开吴涛的手：“疼！”
吴涛没有松手，清雨从来没有见过吴涛如此严厉：“你告诉我，到底为什么这么做？要不然，你马上就要更疼了！”
清雨笑起来：“吴涛，你不会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吧？”
吴涛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，他皱着眉看着清雨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过了半晌，他的表情委屈起来，声音里全是无力：“郑清雨，我真想给你几巴掌。”
说完，他松开了手，转身离去。
看着吴涛的背影，清雨在角落的台阶上坐下来，她的眼泪又流下来，她自言自语：“吴涛，对不起，我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，就是和你保持距离。”之后，她却又笑了，她低声问自己：“郑清雨，不许哭！你怎么竟然还好意思哭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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