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好一会儿，墨谦终于打破沉默，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：“你是哪个团的？”正在专注开车的苏文正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怔，心里暗自琢磨着墨谦话中的含义，但一时之间却摸不着头脑。然而，王凯却瞬间明白了过来。他惊愕得张大了嘴巴，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，原本就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的话语此时更是变得支离破碎：“您……墨将军？真的是您？”墨谦微微颔首，表示肯定。
王凯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抬起手，以标准的军姿敬礼，并大声说道：“报告将军，我来自 355 团，我的名字叫做王石头。”
墨谦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打破了车内短暂的宁静，他面无表情地问道：“你牺牲的时候多大？”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，惊得苏文正浑身一颤，手中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抖了一下。刹那间，车子失控般地朝着前方冲去，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那辆缓缓行驶着的汽车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好在苏文正有着过硬的驾驶技术和迅速的反应能力，他猛踩刹车并急速转动方向盘，成功避免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事故。
墨谦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苏文正，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威严地说道：“好好开车。”
“抱歉，将军！”苏文正一边连声道歉，一边赶紧集中精力继续专注于驾车。然而，尽管表面上他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道路状况上，但实际上他的耳朵却像兔子一般竖得直直的，心中充满了好奇——这两个人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哑谜呢？
听到墨谦的问题后，王凯稍稍低下头沉思片刻，随后抬起头来，眼神坚定而又略带些许胆怯地回答道：“九岁，将军！”紧接着，他深吸一口气，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：“墨......墨将军，您是不是也跟我一样，是从过去穿越而来，占据了如今这个身体？”
王凯的话像一个炸弹一样在安静的车厢里炸开了，苏文正是个聪明人，哪怕觉得不可能，也在两个人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，但是却是事实的结论，眼前王凯是被魂魄占据了，而占据这具身体的是战死在战场上的小孩子。
娃娃军，这个特殊而又悲壮的存在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仅仅惊鸿一现。那令人心碎的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——整整七千人啊，他们都是天真无邪、充满朝气的孩子们，但最终却无一人归来！每当回想起这段惨痛的过往，人们的心都会被深深刺痛。
若是换做其他人，以苏文正刚直正义的性格，定然会义愤填膺地指责对方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占据他人的身躯。然而，面对眼前之人，那些斥责之语到了嘴边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。因为这些孩子所经历的苦难和牺牲实在太过沉重，重得让人心痛到难以呼吸。
墨谦轻轻地摇了摇头，缓缓说道：“我与你不同。”稍作停顿后，他接着道：“既然你已来到此处，那就安心在此居住下来吧。王凯的灵魂已然离去，但他并未对你占据其躯体一事心生怨怼。相反，他衷心期望着你能在这片灿烂的阳光下好好地生活下去。”
听到这番话语，王凯不禁热泪盈眶，声音略带颤抖地道：“墨将军……谢谢您，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。”
一直站在前方沉默不语的苏文正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，快步走上前来，急切地问道：“小凯，你……你当真就是那支娃娃军中的一员吗？”王凯重重地点了点头，哽咽着回答道：“是的，叔叔。”
“你看上去如此年轻，能不能告诉我，当你英勇牺牲之时，年龄几何呀？”苏文在吐出“牺牲”这两个沉重字眼时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，话语都变得有些颤抖。眼前这群孩子们，年纪尚小，却毅然决然地挺直了祖国的脊梁。即便是已过而立之年、历经风雨的他，每每回想起这些，心中依旧难以抑制那股汹涌澎湃的情感，不禁为之哽咽。
“九岁……”王凯稍稍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。他那略显稚嫩的嗓音，听起来就如同在讲述他人的故事一样平静，情绪里几乎看不到太大的波动。然而，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淡定与从容，更让人感到心痛和惋惜。
“我当时太愚笨了，不小心被可恶的敌人给捉住。那些家伙逼迫我向他们投降，我才不向他们那群恶魔投降呢，我还骂了他们一顿，叔叔，真的很痛快，然后他们生气了，就把我杀害了。”王凯轻描淡写地述说着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，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很久，久到他可以用一种近乎旁观者的心态来面对。
细节王凯没有说，但是他们从报纸上看到过细节，可没有像王凯说的这样轻松，他们先是把孩子的舌头割了，在他的身上捅了几十刀，可怜的孩子，死的时候，身体都是破碎不堪的。
听到这里，苏文只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凉意，下意识地抬手一摸，才惊觉不知何时，自己早已泪流满面。正所谓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，可此时此刻，他真的再也无法控制内心如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的悲伤与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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