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谢氏集团大楼出来，沈愿抬手拦了辆出租车，靠在座椅上，偏头看着外面被太阳炙烤过的树叶蔫软地耷拉在枝头，心情也随着酷夏的高温而沉闷。
公寓里没人，她进屋走向衣帽间，拉出行李箱，取下衣柜里的衣服，开始整理。
张嫂刚买菜回来，听见动静连忙进屋，见沈愿在收拾行李，小心翼翼地问，“太太，您这是要出去玩吗？衣服放那儿，我马上来给你整理。”
沈愿仔细叠着衣服，“不用麻烦，我自己来。”
张嫂想到上次她和谢宴生在卧室闹得不愉快，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，忙退到客厅，拨通谢宴生电话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，才听见谢宴生沙哑低沉的疲惫嗓音。
“让她收拾吧。”谢宴生停顿一瞬，“卧室抽屉里有枚银色的镯子，放她箱子里。”
张嫂应了声，回到房间，找到银镯，塞到行李箱里面。
沈愿需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，半小时就收拾妥当。在检查有无遗漏时，不自觉地走到落地窗前，隔江眺望对岸的谢氏大楼。
“太太。”张嫂走到她身后，“您和先生是不是吵架了？”
沈愿深吸口气，回头抱了抱这个照顾她半年的长辈，“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。”
张嫂眼圈通红，“太太……”
“我和他已经离婚了。”沈愿松开她，“以后还是叫我小愿吧。”
她推着行李箱走出卧室。
经过智能门禁时，沈愿又倒退半步，在门禁系统设置里调出个人信息界面，指尖悬停在删除键上，目光扫过客厅，餐厅，厨房……每一处都印着她与谢宴生的回忆。
不管是情真意切的爱，还是歇斯底里的崩溃，此刻都如梦一场，什么也没留下。
“留着吧，万一哪天想回来……”
【删除成功】
机械的女音打断了张嫂的话。
沈愿彻底抹去了自己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丝痕迹。
张嫂执意送她下楼，路上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生活琐事，说到例假要喝红糖姜汤时，张嫂突然问，“太太，你这个月例假来了吗？”
沈愿握着拉杆的手指微微收紧，“来了。”
张嫂倒有些失落，“可惜了，要是你和先生有个孩子，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易分开。”
沈愿没接话。
上车前，沈愿回头看了眼春江公寓，对张嫂道，“张嫂，清园那边的东西，我就不回去清理了。等你回清园后，辛苦你帮我处理掉。”
张嫂含泪点头，“好。”
沈愿上车，关门。
晚上下楼扔完垃圾，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一家药店，买了一盒验孕棒回家，趁秦舒和张阿婆睡着，偷偷做了测试。
上次测试失望过一次，这次本也没抱太大期望。
所以当两条清晰的红色横线出现在试纸上时，她大脑一片空白，紧张的手都在抖。
怀孕了？
她不敢确定。
第二天一早，沈愿借着出去逛街的名义，独自去之前做孕前体检的医院找到那个女医生做检查。
抽血、b超。
她全程紧绷着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个怎样的结果。
医生看着报告单，语气平静，“孕三周。”
她下意识算了下时间。
是记者发布会前一天晚上。
那晚，谢宴生在她后腰下垫了枕头，要的也很疯，发泄完也不肯退出去，事后还在床上躺了很久。
医生见她沉默，以为她在犹豫，便劝道，“你腹腔以前受过伤，受孕条件比一般人困难，如果没有特殊原因，建议留下。毕竟大半年才怀上，实在不容易。”
沈愿手指抚上小腹，触感依旧平坦，却已经孕育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。
一瞬间，她突然理解了谢宴生为什么会对要孩子那么执着。
没有亲人的人，的确会比常人更渴望拥有亲人。
就像现在的她。
至亲去世的阴霾在得知怀孕那一刻被驱散了些，她甚至有种是母亲不忍她孤独地活在这世界上，所以给她一个希望。
打车回到家，秦舒在书桌前学习，见她脸色不太好，立刻放下笔走过去关心，“怎么了？脸色这么难看，中暑了吗？”
沈愿摇摇头，耷拉着脑袋走进浴室，关上门。
秦舒跟过去敲门，“小愿，到底怎么啦？”
门内传来水声，过了一会儿，洗过脸的沈愿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出来，走到沙发前坐下，拿出检查单，“我怀孕了。”
秦舒猛地扯过检查单，看到妊娠早期的字样，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，一双黑亮的眼瞪得圆溜溜的，“真的？”
“嗯，三周。”
秦舒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脑海里连给孩子买什么玩具，补课时用哪种方式都想好了。
但转瞬又想到沈愿和谢宴生正在闹离婚。
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秦舒小心翼翼地问，“留下吗？”
沈愿肯定点头。
秦舒，“谢宴生那边……”
沈愿接过报告，顿了顿，“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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