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陈皇后，而是楚惜北。
楚惜颜有些奇怪：“他什么时候开始管后宫的事了？”
“应该是皇后娘娘的要求。”楚惜颖道。如今南唐帝卧病在床，楚惜北监国，他做的决定相当于圣旨，要比陈皇后有用得多。
言语间，楚惜颖已经红了眼圈：“云清姐姐怎么办？”
楚惜颖温声安慰她：“你别急，仔细和我说说。”
楚惜颖本来陪着陈妃在国寺礼佛祈福，谁料宫里突然来了人，说是她和薛元正的婚事定了下来。
陈妃以南唐帝病重为由想拒了这次婚事，但楚惜北回话说是正好冲喜。陈妃没了办法，也不想和楚惜北起了嫌隙，只好让楚惜颖来找楚惜颜。
楚惜颜听完冷笑道：“没听说过嫁女儿冲喜的，他娶了太子妃不正好冲喜？”
话虽然这样说，但楚惜北插手了这件事，楚惜颖的婚事确实变得不好办了。楚惜北不是会轻易收回决定的人。
或者说，他本身就是不容别人置疑的人，想要他改变主意可能还不如杀了他更简单些。
楚惜颖对楚惜颜哭诉的时候，邹君浩也在身侧。
他凝神想了片刻，道：“他如何会想将云蓉公主嫁给薛元正？薛元正是他的人，赐婚这种事很可能结亲不成反结怨，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。就算是陈皇后的请求，以他的性情也不会答应才对。”
楚惜颜却不觉得意外：“有愧不就得了？”
“嗯？”邹君浩抬眸看她。
楚惜颜将她之前与陈皇后的对话讲给邹君浩听：“陈家谋反的事情是楚惜北和……我父皇设计的，大抵上是有人透了口风给母后，她如今知道了这件事。陈家抄家，楚惜北多少对她有些愧疚。她要是质问楚惜北过后，提了这个要求，楚惜北很有可能就答应了。”
楚惜颖迷茫地问道：“可我的婚事对皇后娘娘有什么用呢？”她实在想不通陈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她嫁给薛元正。
明明她嫁给谁的价值都不大。
楚惜颜揉了揉额角：“应该是因为上次拒了她。你不想嫁，她就偏偏想要你嫁。”
俗称报复社会。
楚惜颖显然不能理解陈皇后的心思，她慌张道：“是不是上次伤了皇后娘娘的面子，云蓉可以去赔罪的……”
楚惜颜摆手让她稳住，道：“你就算跪在宫门口不起来也没有的。她只是看别人过得不好，她就高兴罢了。”
楚惜颖本来只是脸色苍白，如今嘴唇都毫无血色，她原本还有些自己的主见。在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，南唐最有权力和地位的两个人的决定，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。
她来找楚惜颜之前便知道事情可能已无回旋的余地，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来问楚惜颜。
即使楚惜颜也没办法帮她，她也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。
她不死心地问道：“没有办法了吗？”
楚惜颜道：“不是没有办法，只是你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，云蓉？”
“你拒绝嫁给薛元正的时候，我没有问过你。如今必须要问问你了，你不想嫁给薛元正可以，但你要知道你留在皇室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。你的婚事永远有可利用的价值。楚惜北不是会将能利用的东西弃之不用的人，你不嫁给薛元正，日后也要嫁给其他人。相对来讲，薛元正还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楚惜颖没有想太久就回答了楚惜颜的问题：“我不想嫁人，我想陪母妃在国寺礼佛。”
楚惜颜道：“不可能。只要你还在南唐境内，你嫁不嫁人只是楚惜北一道旨意的事情。”
“太妃留在国寺礼佛是一桩美谈，未嫁的公主留在国寺却是个笑话，他不可能同意的。”
真相对于楚惜颖过于残忍，却确实如此。皇权在上，本来就没办法违抗。
“如果你不想嫁人，我确实有一个办法。”楚惜颜接着道。
如同沉溺于水流中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，楚惜颖惊喜地抬头：“什么办法？”
楚惜颜道：“离开南唐，让云蓉公主这个人在这个世界消失。”
楚惜北也许会找人追捕她，但楚惜颜有办法将她藏起来，代价便是楚惜颖永远离开南唐。
楚惜颖眼中的光却一点点消失殆尽，她不想离开南唐。
理由不用问楚惜颜也知道，公冶源尚在南唐，她不想走。
楚惜颖摇摇头，轻声道：“谢谢云清姐姐。薛家……薛元正会愿意娶公主吗？”
显然她放弃了离开南唐的这个选择。
楚惜颜道：“相信我，比起违逆楚惜北，他们一点儿也不介意娶一位公主回来。”
楚惜颖没有再说话，良久，她才道：“谢谢云清姐姐，我知道了。”
楚惜颜叹了口气：“放弃了吗？”
楚惜颖道：“生在皇家，身不由己也是正常。若非云清姐姐多次帮我，我也不会生出这么多妄念。听说那位薛公子很不错，连母妃也说……”
她说着笑了笑，眼泪却从眼角滑落下来。
怎么能算是妄念呢，她明明，只想决定自己的命运罢了。她也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，也想跟云清姐姐一样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然而眼泪根本不受她的控制，止不住地滑落。她其实很少哭，这些日子却仿佛将十几年来的眼泪都哭干了。
她站起来，泪眼朦胧地道：“我回国寺了……”
连乐央看着她的模样都有些不忍，讪讪道：“你别哭啊……”他手足无措，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公子。
邹君浩却像在沉思着什么，等楚惜颖要离开之际，他开口道：“其实也有办法运作一番，只是结果不一定尽如人意。”
楚惜颖停下离开的脚步，回望他：“公子请说。”能有办法便是好的，她还以为她只能听天由命了。
“既然是陈皇后的想法，那让她改变这个想法就行了。让她觉得云蓉殿下和薛元正成婚会十分幸福，再给她一些刺激，能让她失去理智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“皇后娘娘在乎的东西无非是那几样。”白衣少年坐在那里，缓声说着，“她最在乎的还是虚荣。只有让她觉得云蓉殿下的婚事会影响到她的尊荣就可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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