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打？
王延年闻言惊怒：“长孙大人何出此言？”
“就因为他鼠目寸光，差点耽误了太医署掌令颜复的性命，难道不该打吗？”
长孙无忌轻哼一声，却是转头吩咐高审行，“高侍郎，老夫怎么听见外面没动静了？”
高审行微怔，接着会意过来，嘿嘿一笑：“肯定是外面那两个军士偷懒，下官这就去亲自监督！”
“慢着！”
王延年急了，“长孙大人，王博究竟犯了什么罪？怎么就耽误了颜复的性命？”
长孙无忌却懒得回答，反问道：“怎么，王大人是在质疑老夫的决定？”
“下官不敢……”
王延年咬牙，高审行见状一乐，拉着孔志约就往外走。
王博之前给孔志约脸色的事他知道一二，如今得了长孙无忌的命令，真要带孔志约报仇。
厅外很快就响起了王博的惨叫。
王延年听得脸都黑了，更站不住，亲自走过来要问个究竟。
而这边，清醒过来的颜复渐渐回神，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众太医虚弱道：“你们这是干什么……”
“颜大人，刚才您气冲天灵晕了过去，多亏有秦县男出手，才救了您啊！”
老太医一脸欣喜。
颜复听得一愣：“什么？谁救了我？”
老太医重复：“是秦县男救了大人！”
紧跟着见颜复目露惊疑，解释道，“刚才下官，还有首席按摩师孙路，鍼师刘通，都对大人的病束手无策。
是秦县男给大人喂了颗药丸，才治好大人的。”
颜复闻言呆住。
而走来的王延年恰好听到这番话，不由惊问：“连你们都治不好？秦九岭能治好？”
“王大人！”
一众太医见状急忙行礼，刚才王延年离得远，一群人也没往前凑。
行过礼，老太医正要回话，秦九岭却是已经淡笑道，“王大人来得正好，下官有事要奏。”
王延年眯眼，秦九岭的样子，不用自报家门，他都知道这就是秦九岭。
“想来这位就是秦县男了吧？本官久闻你的大名，倒没想你这么年轻，竟然还不到本官的胸口，真是个初生牛犊啊！不知你有何事要奏本官？”
一番话，却是无形中把秦九岭损了一把，初生牛犊不怕虎，并非褒奖，而是在警告秦九岭别不识抬举，自寻死路去捋王家的虎须。
秦九岭笑意不减，也不知有没有听出王延年话里的意思，拱手道：“大人过奖了，下官亦是久闻大人的名声。
听说大人年过五旬就继承了琅琊王家的爵位，从六品郎官一下蹿升到正二品郡公，食邑两千户，令人佩服。
只是有一事下官不明，听太医助学王博说，他曾是王大人之子的伴读？
王大人，王博此人心思歹毒，怕是会带坏了令公子，王大人可要好好督导令公子啊，千万别让他染上王博的恶习。”
“放肆！秦九岭，你竟然妄议本官的子嗣，该当何罪！”
听秦九岭说完后，王延年脸色铁青，怒声大喝。
他刚才不过是暗暗警告了秦九岭一番，怎么都没想到秦九岭小小年纪，却是嘴毒得很，更是大胆，竟敢以牙还牙。
而且什么叫才年过五旬就继承了王家的爵位？
尤其是“六品郎官”这四字，更使王延年震怒！
礼部员外郎这个身份，一直以来都是王延年内心的耻辱。
盖因琅琊王氏，从传承以来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样衰微。
说起王家的光辉历史，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。
论当今士族，虽有传承比琅琊王氏要长久的，但却绝没有一个士族敢说比琅琊王氏更辉煌。
从始祖周灵王太子晋开始，到先秦大将王翦，西汉御史大夫王俊、大司空王崇、太尉王详……
一直到东晋王导，王敦时期，琅琊王家彻底崛起。
世传“王与马，共天下。”
整个东晋上下，历经三朝帝王，朝堂上十分之七八的官员，全是琅琊王氏出身。
除了以军功崛起的陈郡谢氏，能勉强与琅琊王氏相比外，任何门阀士族都要仰望琅琊王氏的光芒。
是真正做到了下品无士族，上品无寒门，鼎盛时期，连一个不是京官的琅琊王氏都找不出来。
一直延续到前隋之前，从琅琊王家出来宰相都已经超过三十位。
甚至连皇后都有三十位之多。
至于琅琊王氏中的驸马，文人名仕等等更是举不胜举，连书法第一人王羲之都是琅琊王氏族人。
三百年辉煌，琅琊王氏是毫无疑问的望族之首，士族之巅。
可惜，南朝之后，王家却是渐渐开始没落。
加上前隋灭陈时，战乱中对门阀士族大举屠杀，到了王延年这一代，整个琅琊王家，别说宰相，连一个四品实权官都没有。
要不是有世袭的开国郡公爵位，琅琊王家只怕都没有上朝的资格。
这是整个琅琊王氏，更是王延年心中的痛。
秦九岭竟敢借此嘲讽，王延年眼中几欲喷火。
然而，秦九岭才懒得管王延年气不气。
侃侃道：“王大人息怒，下官可没有妄议，而是据实忠告。
方才，颜掌令气冲天灵，心脏衰竭，众太医束手无策，眼看颜掌令命在旦夕，下官欲以秘术医之，却被太医助学王博所阻。
那王博假公济私，因和下官兄弟孔志约有怨，唯恐下官救了颜掌令，不顾颜掌令性命，在众太医都同意下官医治时，依旧屡次出言阻挠。
其私心之重，歹毒异常，简直视人命如无物啊！
试想，王大人公子从小与这等人渣同堂读书……
下官很是担忧啊！”
“你！”
王延年闻言，腹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。
且不管王博如何，就凭秦九岭最后那句话，若真坐实了，传出去，他儿子王景之以后还怎么通过举荐入仕？
若不是他就王景之一个儿子，以后怎么都能将郡公之位传给王景之，王延年此刻杀了秦九岭的心都有了。
重重地喘了一口气，王延年终于咬牙吐出一句：“一派胡言！王博岂能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？”
不论如何，他都不能让琅琊王家承此恶名。
秦九岭坦然相对，不慌不忙往后一指：“此间诸位太医都是见证，王大人若不信，尽可问诸位太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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